四合院里的母爱记忆

上小学那年冬天，我妈总把蜂窝煤炉子支在院子里。我蹲在旁边看她熬中药，药罐子咕嘟咕嘟冒着白汽，她额角的汗珠被火光映得发亮。那时我不懂她为什么总喝黑乎乎的苦水，直到后来发现她藏起来的诊断书上写着"子宫肌瘤"。

童年的四合院

我们家住的是纺织厂家属院，红砖墙上爬满紫藤。每天清晨五点半，我妈的锅铲敲着铁锅铛铛响——那是她催我爸别睡懒觉呢。晾衣绳上总飘着三件白大褂，我爸是厂医，我妈是护士，我姑在药房抓药。

生病时的特权

发烧到39度才能享受的特殊待遇：

• 橘子罐头里的糖水可以喝到底
• 我爸用听诊器冰我的额头
• 我妈允许我在她值班室过夜

成长中的迁徙

2003年非典爆发，我们家搬进医院宿舍楼。我妈开始戴两层口罩上班，白大褂领口总蹭着碘伏的黄渍。有天我撞见她躲在消防通道里哭——她们科室收治了全市第一例疑似患者。

她开始出现偏头痛，却坚持每天往我书包塞两包板蓝根。有次我偷翻她值班日志，看见某页写着："凌晨2点给小满量体温，37.1℃，可能是穿太少"——那天我不过是普通感冒。

现在的家

去年给她买的按摩椅成了置物架，上头堆着织到一半的毛线袜。她退休后反而更忙：

• 每周三去老年大学教急救课
• 每月初五雷打不动给我寄自制阿胶糕
• 每天黄昏准时在家庭群发养生文章

上个月她来帮我搬家，执意要把旧窗帘改成防尘罩。我蹲着给她递剪刀时，突然发现她染发剂没抹到的鬓角，白得就像当年中药罐冒的蒸汽。

窗外的桂花开了，我妈正在厨房研究新买的空气炸锅。她举着说明书朝我喊："这洋玩意儿能做糖醋蒜吗？"油烟机的轰鸣声中，我闻到了二十年前中药的味道。